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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房志
余不擅文言文,五分之翻譯題輒得一分而歸。然臨別之際,尤不舍機房,乃斗膽戲作此篇,貽笑大方。
機房者,五樓計算機教室也。冬有暖氣之溫,夏有空調之爽,怡怡然勉學之佳所也。然其境亦廣為鄰班學友所知,每至午休,蜂擁而至,或議論作業之題,或排練心理、英語配音之劇,不一而足,嘈然若市,炎夏尤甚,吾等常住人口唯有鎖門以御“外敵”而已。
機房北有白板一面,使用經年,墨垢固結,非以有機溶劑如乙醇者無可拭凈者。南有隊旗,上書代碼曰“chmod –R 777 /”,頗顯廿四信競無所畏懼之精神。然不知何年二豎子來學於此,以白板筆書其名於旗上,濯不可去。化競奇才羅偉梁聞之,試之以氧化劑、還原劑種種,皆未果,后遂無問津者。余每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二子也。后教練鋼哥仿制一旗,懸諸南牆,然原圖失傳久矣,仿制圖糊然若馬賽克,余嘗與胡穎先生合影於此旗前,相片竟見嫌,不得用。
白板前有一電腦曰教師機,年歲亦高,360、百度、QQ安全衛士棲居其上,各自為營,雄霸一方,三足鼎立,烽火連月,軟件塗炭。至於重啟之時,則須經“渡劫”之苦(鋼哥語)。后替之以新電腦曰“雲課堂”,教師機遂流暢如新,然學生端遂卡頓,大哥嘗試之以游戲曰“Chrome小恐龍”,數秒輒卒,不可玩也,其卡頓可知。
白板之北有一偏室,窗小而燈暗,名曰小黑屋,乃信競選手研習之所。當余之學競賽也,炎炎夏日,外室涼而此獨熱,無空調之故也。后余退役而去,空調竟來。屋內亦有一電腦曰“二三三”,蓋取其IP之尾為名也。二三三之配置何如,余不擅電腦之學,無從得知,然其運行神速,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猶記省賽后,余自測代碼於其上,二三三告余以“全省第一”,余喜欲狂;及正式出分,乃短數十分,方知余代碼之超時也。
余居外室時,每苦於叩門而小黑屋久無人應,及徙小黑屋,乃請纓而坐門側。然應門須側吾身折吾腰以觸門閂,況余性急,唯恐怠慢,動作疾甚,居數周,乃患腰痛之疾,苦不堪言,攜筆記本學於小黑屋榻上以緩其痛,久而竟眠。
外室之門,飯卡可撬之,余常備一長沙雅禮中學之飯卡,內無分文,撬鎖專用也。然小黑屋之鎖,堅不可摧,門既鎖而方察其忘鑰匙於室內,則捶胸頓足,以頭搶地,無可奈何。然信競選手豈為一鎖所困?小黑屋有一窗,通走廊,懸於地上近丈而極狹,肥胖者塞,笨拙者困,怯懦者懼,皆不能過,此三者余兼而有之。然余二友曰曹依林、曰戚佑嘉者,身手矯健,飛檐走壁,嘗壘桌疊椅攀窗而入室,門外眾人方得脫困。授余等撬門翻窗之術者,學長高俊峰也,人稱搞基峰,有俊才,竟裸考入清華。
機房之眾,皆勤學而風趣,午后每有歌聲,繞梁不絕,舊曲新詞,輒使人發笑。每歲正月,舉國OIer齊聚冬令營,切磋高下;閉幕之時,廿四人必獻歌一曲,以所學之算法為詞,流傳甚廣,B站尚可尋。自saffah學長始至今,填詞凡五年,蔚然成俗矣。
余恩師張新鋼先生者,余等稱鋼哥,簡稱gg,非爆零敗北之時所呼之GG也。鋼哥伴余等二年,共踏窮冬蕪湖之大雪,同炙炎夏長沙之烈日,焚膏繼晷,兀兀窮年,然不忘耳提面命,言傳身教。臨別之際,憶此往昔,感激之情,言語不能表其萬一。
光陰荏苒,逝者如斯。余離機房而徙育才樓,期年矣。然每信步主樓,憶此種種,徜徉若夢;及醒時,竟又至機房門前矣。今當遠離,慨嘆萬分,唯苦余筆笨拙,無以盡抒,乃信筆記其一二,成此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