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說中的2012到來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在和曾經在ZZ干過很多年的一個老哥喝酒。相談甚歡之間,就像慶祝新年的到來那般,那仿佛來自天籟的悅耳動聽的短信鈴聲響了起來:根據XXX總裁指示,需要您寫作十周年專題文章…。
但酒終究還是要喝的,而且還要喝好。
桌上擺了12支空的哈啤之后,我們倆心滿意足的摸着肚子離開了酒桌。當我踉踉蹌蹌爬上一輛出租車后,模模糊糊的從車的倒后鏡上看到我那位曾經在ZZ干過很多年的老哥拖着瘦長的身軀,對着馬路牙子盡情的釋放他那沒被消化系統吸收掉的黃色的液體。他那身影在黃色路燈的襯托下,挺像那尊雕塑的。
但文章還是要寫的,而且還要寫好。
在很小的時候,我曾經以為寫文章是最難的事情。記得有次老師布置的作文是寫一篇《我的媽媽》,當時為了湊夠字數,我不得不把我的媽媽那和普通人一樣的兩個鼻孔寫了出來。然而,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語文成績已經能和數學成績相提並論了,尤其是在中學時期那數不清的摸底考試中,命題作文更是信手拈來,一氣呵成。
但文章能拿到高分,又能怎么樣呢?我曾經聲淚俱下的寫過窮苦的家庭條件,但未曾申請到助學貸款;我曾經熱情滿懷的寫過入黨申請書,但在大學同宿舍的七個人中,我和另外一位入黨積極分子依然屬於廣大的人民群眾。
巧合的是,我們這兩位群眾,現在都在為振興民族軟件而奮斗着。這位群眾的名字叫做曹超。
他這個名字叫的真夠響亮。但我們私下里都叫他連毛,因為以前他總是在卧談時給我們講連毛的故事,如果你沒聽過這個故事,那就百度一下吧。
算起來,我和連毛,這兩個入黨積極分子,是我們七個人中最后找到工作的兩個人。我倆成績不太好,平時在班級里也沒什么表現,屬於碌碌無為的那類人。但經過無數次的筆試面試之后,不看成績單的話,我儼然已經是一位德才兼備的優等生了。直到過完那年春節回來,有個比我更落后的哥們還在找我去幫他筆試面試,不過我對不起他,沒能幫他過了筆試這一關,還厚臉皮的蹭了他一頓阿慧的肘子。
當時李總在我們班講台上宣講ZZ時到底說了什么,我已經記不清了,就像我記不清騰訊和網易的宣講會一樣。然后就是千篇一律的筆試題目,閉着眼睛胡亂勾了答案。連毛的筆試成績竟然拿了第一名,真不枉費我發短信告訴了他幾道題的答案,雖然他后來跟我說我那幾個答案都是錯的。
筆試之后就是面試,面試過了之后的流程和之前應聘的企業就不大一樣了:李總讓我們用幾天的時間自己動手做一個任務管理系統。
用動手能力而不用成績單來考驗學生,這讓我有了興趣,我可是有好幾次都是因為成績單不漂亮才被刷下來的。不過其實也難為李總了,好學生已經被人家挑走了,剩下的那些成績單根本沒法看。李總,你來晚了,下次趕早。
接下來的幾天就忙起來了,你抄抄我的,我抄抄你的,終於把這課堂大作業給交了。然后我和連毛就從同學變成了同事。
以學生身份在家過完最后一個春節之后,我們七八個同學浩浩盪盪的南下廣州,來ZZ實習。我們被分配到不同的部門,拿着兩百塊一月的補貼,開始了職業生涯。
接到的第一個工作是做一個SQL Server的數據庫文檔生成器,利用幾段sql腳本,將SQL Server數據庫中的表和字段的信息導出到word里。這個任務完成后,就參與了軟件園項目的開發了。這項目的源代碼很大,我每天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雙擊項目的sln文件,接下來開始吃早餐,然后去廁所撇條,回來再打開網頁看會新聞。覺得差不多了,再切換到Visual Studio那里看看是不是已經加載完源代碼了。
這兩個月的實習,最困難的莫過於生活了。用肥豬肉煮出來的粥是清淡的,炒個菜多放點醬油是油膩的。當時吃的最多的莫過於桂林米粉店的炒河粉加辣椒了,用陝西話說:美的很。當時廣州的物價和西安沒得比,200塊錢一月的補貼很快就用完了。遠在西安的父老鄉親們伸出了援手,一老家北京的哥們打電話說:給哥幾個寄兩袋大米過去吧。在短暫的學生生涯中,我錯過了這美好的兩個月。
不過,通過實習,進一步加強了我之前就建立的對自己能力的自信,並且認識了我孩子他娘,這和本文無關,此處省略五千字。
實習結束后,我們回到了校園,努力找回這兩個月錯過的時光。這和本文也無關,此處省略一萬字。
等再次踏入ZZ時,我們已經不再是學生。我還是在原來的部門工作,還是需要每天一早雙擊軟件園項目的sln文件,然后去撇條,然后等待源代碼加載完成。在每天的等待之中,我對開發也越來越熟練。
由於我的工作上手很快,所以在一個月之后,我提前轉正為正式員工。我心里在高興的同時,也盼望我那幾個同學能在第二個月的時候轉正,但很不幸,我這些同學真的在干滿三個月后才轉正為正式的員工。這個事情讓我一度很惱火,因為我一直認為既然三個月可以確定一個人是否符合公司的用人標准,那么就沒有必要等到五個月。前幾年我也聽到過新入職的同事對我抱怨過這個事情,他實習了半年,但畢業后還要再來三個月試用期。最近兩年沒帶過新畢業的了,所以不知道現在的制度是不是有所改善。
工作雖然上手了,但在我入職之前,軟件園項目畢竟已經做了很久了,我的工作也不過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些修補。隨后的人事項目才讓我第一次接觸了整個項目的運作。崔X用Visio畫出了系統的原型,我們一堆人用源代碼來堆砌。投標那天,李總對着專家演說,我來操作原型系統。當得知我們中標時,我心里挺高興的,多天來的努力有了成果。
然后就開始了項目的開發,我負責開發外網人才招聘的模塊。當時領導給我說一個月后要給用戶用,所以我每天晚上自覺的干到十點多才回家,再晚了公交就沒了。連毛后來對我說,我那段時間每晚回到家后,已經是兩眼發直,目光呆滯了。
經過我的努力,企業發布職位、個人用戶填寫簡歷、搜索職位等功能被我一點一點的堆砌了起來。當時我寫代碼的速度挺快的,現在沒法和當時比,但寫來寫去還是覺得時間不夠,一個月很快就過了,但我負責的那塊東西還沒開發完。不過沒有人追究我的責任,因為一個月要給用戶用的說法,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聽不到了,而最終,這個人事項目做了一年多才算結束。現在想起來,或許我一開始就聽錯了,但這個事情讓我意識到,期限即便是定了,也是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的,千萬不要一聲不吭的悶着頭苦干。
人事項目做的並不愉快,加班加點成了家常便飯,但最難受的並不是加班,而是我開始第一次面對反復改動的設計。有些改動是來自客戶的,有些則來自項目組內部。開發人員難免會對不斷的改動產生抵觸,我也沒能幸免。那段時間因為這個,沒少和搞需求和產品設計的同事鬧過矛盾,包括我的領導,也包括我孩子他娘。通過人事項目,也使我了解了ZZ的項目運作方式,即分開一個個的項目組分別負責不同項目的開發,彼此之間的支持和交流很少。我曾經想用數據中心組的數據抽取工具去實現人事項目的人才資源庫,可最終不得不自己寫sql語句去導不算海量的數據。最終這個人才資源庫也沒有實現,對我來說是不了了之了。
當然,人事項目這一年也是我技術上飛速成長的一年,在項目中后期,我實際上已經是這個項目的程序經理了。在這一年里,我知道了在代碼這個領域,還有架構和模式這些東西,通過一些技巧,可以把代碼寫的漂亮優雅。不過我現在也沒搞清楚我的這種轉變對於ZZ來說是好還是壞,因為我寫代碼的速度,越來越慢了。在人事項目的后期,我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能夠很快的完成布置給我的任務了,因為我總是會考慮很多才會下手:如何寫才能有利於擴展,如何寫代碼才會更好看,如何寫才會減少不必要的bug……以前的我是不會考慮這么多的,一旦想清楚怎么樣才能實現功能之后,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敲出代碼,而我現在連一個變量該如何命名都會考慮很久。其實對於這種項目來說,有些考慮確實是不必要的,程序設計的再好,再有利於擴展,也很有可能無法滿足一次需求的變動。
做完人事項目之后,我有大概一年半的時間沒有做這種面向最終客戶的項目。這期間主要做了公司的電子工作台產品和一個.net開發框架,並且負責過一段時間的中大實驗室的培訓工作。對於我來說,這一年半的時間相對輕松很多,尤其是那段在中大校園里上班的日子。早上8點鍾起床,閑庭信步的走到中大里面上班,並時不時的接受幾個學生崇拜的目光,舒服的緊。
三年的合同很快就到期了,當時也萌生了換個工作的想法。找工作的經歷也還算順利,很快就有一家單位給我發出了錄用通知,但后來還是因為某些原因留了下來。現在看來,當時或許是我增加社會閱歷和工作經驗的最好的一次機會,因為僅僅三年的工作經驗並不會讓我對新工作有過多的索求。
續簽了一年的合同之后,我來到了安監項目組,並且作為程序經理在那里待了一年。這一年過的也很舒服:在辦公室里就可以抽煙,因為安監局信息辦的XX一直在那抽,我如果每次抽煙都出去的話,會把他弄得不好意思的;項目經理萬X很愛也很能喝酒,我們組的人經常出去,每次都喝的很爽,每次能聽到喝完酒的萬老師叫我孔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可以在技術上完全做主,雖然我下面只有一個開發人員。但安監項目做的也不成功,主要原因是我無法實現安監局長的安監綜合庫的設想。和人事項目的人才資源庫一樣,我又一次倒在了和數據中心類似的項目上。
在安監做了一段時間之后,我開始考慮自己后面的生活。我一直認為最美味的早餐應該是胡辣湯、油條和雞湯餛飩,所以我決定合同一到期就北上。當時的目的地主要是山東和北京,回山東可以與家人團聚,但山東的待遇不高,所以想先去北京干幾年,有條件好的工作之后再回山東。所以在2008年9月底合同一到期,我就提出了離職申請,並且真的離職了。
然而我北京那些同學的高薪,使我對自己有了過高的定位。北京11月的寒風已經足夠刺透骨頭,在2008年那場覆蓋全球的金融危機下,在對陌生環境產生的孤獨感下,在北京逛了一個月之后,我放棄了,並且回到了廣州,回到了ZZ。
回來以后,就開始了軟件生產線的開發,一直到今天。不知不覺又過了三年多了,這三年多來,我們團隊從最初的三個人,漸漸擴展到現在十個人,並且成立了新的公司:本體。每一年李總都要求我們盡快開發出軟件生產線這個產品,每次和同事一起吃飯聊天時,也經常被問到我們的生產線開發的怎么樣了,然而她卻像一個羞見公婆的丑媳婦一樣,直到今天才算像點樣子。雖然遲遲沒能拿出成績,但這期間我們整個團隊為此付出的努力和汗水,自不必說。
軟件生產線這個產品雖然很難開發,但它並不是難在技術,而是難在整個產品的設計上,就算很謹慎,也很容易做出很多虛的或者沒什么用的功能出來。所以要在實際項目用的過程中慢慢完善。去年年會扔出來的四千萬,至今還經常被別的組的同事提起,看來大家都對這個產品抱有很大的期望。但玩笑終歸是玩笑,我能做的,也只不過是盡量的完善它,使它真正的能夠做些事情。
今年是ZZ成立的第十年,而我也在ZZ做了將近八年了。這八年里有苦悶也有歡笑,有老婆也有孩子。由衷的祝願ZZ能夠越走越好。